锲而不舍

养活一团春意思,撑起两根穷骨头

菜园子

现在回忆起来,在豫北农村老家度过的童年和少年时光充满着幸福和甜蜜,因为有一个忘不掉的欢乐去处——菜园子。

我村位于中原粮仓——卫南坡,土地丰富,在实行土地承包责任制之前,每户都有自留地。我生产队的几十户的自留地都集中在一起,几十亩,当然,面积很小,我家的就不足一亩,但紧挨村边,使用的都是农家肥,经常是父母用小车拉到地里的。田中间还打了一口深机井,方便浇水,因此土地肥沃。自留地里,主要是种菜,因此也叫“菜园子”。从我上世纪70年代后期记事起,菜园子就是我们孩子经常的集中地,也相当于今天的游乐园。

那时还没有反季节蔬菜,一到夏天,菜园子就姹紫嫣红,丝瓜、黄瓜、番茄、茄子、辣椒、韭菜等应有尽有,也是我们孩子的“美食”,但大人经常“告诫”:“少吃点,别跑撒(浪费)了,吃坏了肚子。”那时虽然能吃饱了,但生活仍困难,没有什么好吃的。菜园子就是我们孩子“打牙祭”的理想去处。我亲眼看见,一个小伙伴一次吃的太多,蹲在地里大便,半天没起来,肚子疼的他龇牙咧嘴。

在菜园子,我们也干些力所能及的农活,如拔草、摘菜等。我最喜欢的是抽蒜薹,蒜苗长成了,蒜薹就该抽了。我们个子矮,不用弯腰,一根一根抽出来,很有成就感。特别是那时家里吃面条,需要切黄瓜丝当“卤”,我总是一马当先跑到菜园子,摘几条黄瓜回家,刚刚摘下的黄瓜真鲜。多年后在城市工作,都是从市场或超市买黄瓜,没有了那时的新鲜感觉。

菜园子一直我们做“贡献”到秋末冬初。秋天,蔬菜没有了,都种上了红薯。红薯叶子可做蒸菜,那时可是“珍馐美味”。红薯下来,一时吃不完,就在自家院子挖个地垠子储藏起来,有时直到春节,还能吃上红薯。那时国家发的救济粮就是红薯干,所以会做红薯几乎是人人的“必备功课”。一次,我看见只大我几个月的同族小姑姑带着新娶的嫂子挖红薯,她的嫂子,也就是我的婶子拿出几块馏熟的红薯给我俩吃:“这是我新作的,不知道合不合你们的胃口,你们尝尝,好吃了我再做。”小姑姑吃了,高兴的直跳:“嫂子,太好吃了,爹娘也一定也喜欢吃。”后来,学唐诗“未谙姑食性,先遣小姑尝”就是此事真实的写照。冬天到来之前,菜园子主要收获大白菜。人们把大白菜拉到家,一大部分用土埋起来,当然,土堆上必须插上一捆玉米杆,通气。长长的冬天主要的菜就是大瓮里用盐淹百菜,讲究的就放进去一些黄豆粒,一直吃到过了年,春节包饺子也是从土堆里挖几颗白菜。爷爷做的醋溜白菜就是全家的“佳肴”。但为了节省白菜,偶尔才做一回。

上学了,菜园子就去的少了,但脑海中总有一片绿色。后来学鲁迅先生的《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》,无意识就把菜园子当成了“百草园”。实行土地联产承包责任制了,菜园子更“名正言顺”的归了各家,仍以种菜为主。后来,生活越来越好,反季节蔬菜也大量涌现,菜园子也没有以前那么“重要”了。

大学毕业留在城市工作,回老家总会不自觉地到菜园子转转,但已没有了当年的乐趣。对女儿来说确是“惊喜”。2001年,女儿刚3岁,第一次夏天抱她回老家,来到菜园子,女儿像着魔一样被深深吸引住了,蹲在菜园子摸摸这,看看那,久久不愿离开,我说:“宝,你都吃过,电视上也见过,有啥稀奇的。”女儿诧异:“原来都是这样长的。”几年后,上小学的女儿第一次写作文,写的就是《菜园子》,老师表扬写的“真实”。

后来,农民大都出去打工了,常年在外地,回家也基本住在县城,菜园子也没人种了,被人承包,改成塑料大棚,四季都种蔬菜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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