锲而不舍

养活一团春意思,撑起两根穷骨头

吃饺子

过年吃饺子是两千多年的传统风俗。回想过去几十年,吃过几次“不同一般”的饺子。

“烤”出来的饺子。上世纪80年代初,我已上小学,家里穷,对过年吃饺子非常“期待”,往往不等饺子下锅,就“迫不及待”地抓起包好的饺子在煤火灶(那时普遍使用的烧火工具,还没有煤气一说)上烤了起来。烤得饺子皮略微泛黄,也不管熟不熟,拿起就吃,好香的感觉,往往没等饺子下锅就吃了个半饱。多年以后,母亲边包饺子边对我女儿还笑说起这回事。女儿拿了两个到煤气灶上烤,吃后却说:“还是煮熟的好吃”。

“包”出来的爱情。上世纪90年代初,我读大二时,因为住的宿舍不同楼但同号,我们和同系的4个女生结成了“友好宿舍”。那年冬至,女生邀请我们一起包饺子吃饺子,分配给我的“任务”是擀饺子皮。我笨手笨脚的擀得有大有小,有薄有厚。平时不爱说话的女生小英笑着把自己的茶杯递给我,轻声嘱咐 :“用茶杯按吧”。还拿来一条毛巾,让我擦擦头上冒的汗。这之后,我和她的交往就多起来了。她是南方人,并不漂亮,有点黑,就是学习用功,柳永的词基本都能背下来。我们都能感觉到对方的爱,就是没捅破那层“窗户纸”,更没有现在年轻人卿卿我我的行为。大四那年,她母亲病故了。她长时间地笼着一层哀愁,对我也欲言又止。毕业分配时 ,北方的一座城市有几个工作机会,我和她商量一起去,她低着头,吞吞吐吐:“你去吧,那机会很好,有利于发展。我想回老家的中学教学,母亲不在了,弟弟妹妹还小,父亲慢慢老了,我考虑了好长时间,还是回去照顾他们。对不起。”分别一年多,她结婚了,邀请我去,因参加黄河抢险的采访报道,没有去成。从此,我们再也没有联系过。

“吃”出来的新闻。上世纪90年代末,我所在的报社开展了“记者下基层”活动,鼓励记者深入基层“跑”新闻。那年三十,在当地宣传部门安排下,我到河南兰考县黄河岸边的一户农民家过年吃饺子。他家是军属,儿子在青海当兵。大娘快人快语:“昨天说有记者来吃饺子,我和老伴连夜就包好了,还准备了几个菜,别嫌孬,你和大伯和两杯。”我不喝酒,却吃了两大碗热腾腾的饺子。大娘边吃嘴还不停:“这些年生活好多了,过去饺子都吃不上。”大娘介绍,她们的田地都租给别人种了,儿媳妇在乡里的集市上卖茶叶,收入够用的了。我立刻感到,农村卖茶叶也红火,说明农村不仅商品供应充足,消费的档次品位也提高了,应该是篇不错的新闻。我便详细地询问了茶叶的品种购买人群购买情况等,结合所见所闻,第二天,一篇《农村喜见卖茶女》的短消息就见报了。评报员给了四个字的评语“新鲜实在”。

“端”上来的感情。去年春节前几个月,母亲去世了,老家就父亲一人守着。春节到了,我们姐弟三人都要父亲来城里过年。父亲一一拒绝了:“我走了,你们母亲一人怪孤单的,我身体好好的,还是在老家吧。”父亲还说,今年你们能回来都回来吧,以后回不回来都行。我已经几年不回老家过年了,托家带口的吃住都不方便。但去年我们都回去了,菜都是带回去的的,现成的,只有饺子需要在家包。往年都是母亲在家一早就包好,我们回不去,她还托人给我们送来,说是“吃了老家的饺子就是在老家过年了”。母亲一生含辛茹苦,刚承包土地时,爷爷奶奶年纪大了,父亲行医,我们三人在外地求学,她一人干起20多亩地的活,经常累得全身浮肿。我们姐弟三人成家生子,她总是一年四季东奔西走,为我们竭尽心力。我常常想起台湾诗人余光中的《乡愁》,那简直就是母亲的写照。去年大年三十,盛好了饺子,我们没一个人端碗。我是家里的“老大”,先端起一碗饺子,恭恭敬敬的送到母亲的遗像前,一家人,除了父亲,随我跪下来,虔诚地磕了四个头,然后才吃饭。父亲拿出手机,喊来一个邻居,让我们一起合个影,特别交代:“把你母亲的相片也照上,全家福。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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