锲而不舍

养活一团春意思,撑起两根穷骨头

小姐

(小小说,“城市微小说”平台采用)

1

春节小芳过得很闷:欢欢乐乐从千里外的打工地回到豫北农村老家,迎来的却是“晴天霹雳”:被退婚了。理由更让人说不出口:“小芳是个“小姐””。

倔强的小芳表面上无动于衷:退就退呗,反正也没见过两次面,更没有什么感情。夜里,在萧瑟的寒风中,小芳却无声地哭了:她不是“小姐”。


小芳的确不是小姐,但打工的职业让不少人误会:修脚工。今天,在那座繁华的港口城市,送外卖的很多都是大学生,一个农村的打工妹找份工并不容易。所以,小芳对这份修脚工作特别在意。客人们拍拍肩,捏捏屁股的小动作等屡见不鲜,但这些小芳只是一笑了之,她知道不能得罪客人。尽管不少同行的姐妹都成了小姐,过上了“两只玉腕千人枕,一点朱唇万客尝”的卖笑生涯。但她有矢志不移的底线,有老板提出“睡觉”,费用任提,她坚决拒绝了。

2

小芳修脚大受客人欢迎,因为很漂亮。就像李春波唱的《小芳》:“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,长得好看又漂亮——”从上高中起,家里说媒的门槛就要踏破了,写情书的小伙子从学校到社会屡见不鲜,但小芳都置之不理。老家第一次通了动车,她的心就跟着动车飞到了九霄云外,她要进城工作,多次梦到到高耸入云的写字楼,穿着整洁划一的制服,熟练地操着电脑。小芳暗下决心:“通过努力学习走出去!一定要考上大学。”

 

但理想很丰满,现实很骨干,小芳高考落榜了,一咬牙,又复读了两年,但成绩还是不理想。母亲劝:“闺女,算了,没那命。20了,该找对象了。”村里找对象都早,20就成“老姑娘”了,小芳烧毁了所有的教科书,去相亲了。小伙子很实诚,邻村的,还在镇上开个酒楼,见了两次面,小芳就同意了。当然,小伙子对漂亮的小芳更没有二话。


但每天看着疾驰飞奔的动车,小芳的心总有些不安分。相亲一个多月后,她和许多小姐妹坐动车到了这座港口城市打工。

3

退婚,对小芳不是严重的打击,但那个羞于出口的“理由”确实是五雷轰顶,村里也迅速传开了。她欲哭无泪,一跺脚,春节没呆几天,就跑回了城里。洗脚城属于拆迁范围,不久,小芳到了全市最大的海鲜城当起了服务员。由于出众的美貌,很快,穿起典雅大气的旗袍,立在大大的玻璃转门旁边,做起了“迎宾员”。凸凹有致的曲线,亭亭玉立的身姿,燕语莺声的音调,吸引着更多的客人。更吸引小芳的是,不远处就是这座城市最有名的大学,小芳曾经日思夜想的地方。


海鲜城的老板40多岁了,是个规规矩矩的生意人,老婆10年前和他离了婚,带孩子去新加坡了。一位好心的大姐“撮合”他和小芳。小芳开始有点犹豫:“年纪和父亲差不多,能过好吗?”但接触时间长了,她发现老板确实是个老实人,对员工还特别好,也没有“花花绿绿”的绯闻,就有些动心了。她专门请来父母,谈了自己的想法,请父母和老板也见了面。父母倒很开明,说“一切随女儿”。很快,小芳就成了“老板娘”。


两年后,在小芳这个“贤内助”的帮助下,海鲜城更红火了。夫妻商议多种经营,附近的大学校园里最大的超市要出售,小芳极力主张买下来。从此,小芳在超市的时间多了,在儒雅的大学校园,成天和朝气蓬勃的大学生在一起,小芳感到很满足,似乎“实现”了大学梦。

4

又过了两年,老板突然患病身亡,偌大的产业留给了小芳。人们对小芳议论纷纷:“那么漂亮,肯定会再嫁人。”但不久,海鲜城却关了门,超市又出售了,小芳也消失的无影无踪。


两年后,在农村老家的西头,出现了一家宽阔、整洁的幼儿园,园长就是小芳,里面都是附近村子父母出去打工没带走的孩子。小芳经常会带领孩子看动车,告诉孩子们:“坐上就能找到父母,就能到外面的世界——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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